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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雄心之铁十字 第三章 胎死腹中的《白银法案》

泥轰国对远东诸国的野心由来已久,所谓欲征服远东必征服满蒙,欲征服世界必征服远东之说在霓虹国内部分极端者口中也是颇有市场——1931年的时候,他们就是叫嚣着这种疯狂的口号把张少帅赶出三省的。

但是在1935年底这个时候,这一些矛盾进入了一个相对低谷的时期——全球性危机已经过去了,满州拓殖进展得也比较顺利,满州的工业化开发也对泥轰国内的工业产能消化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泥轰国人是不至于在那么短短几年之内就再次轻启战端的。

现在维勒安要做的,就是尽量缓和远东的局势,让泥轰国不至于在国际上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德国需要一个低调的盟友,如果它做不到,那么,就只有抛弃对方了。

幸亏维勒安对于把握远东局势很有一番心得。

在原来的历史上,自从1931年三省沦陷后,泥轰国得到了一块殖民化的土地来解决国内资源、土地和劳力的不足,并且走过了经济危机,但是带来的一个严重的后遗症就是——远东国上上下下也因此而对泥轰产生了高度的仇恨,虽然从1927年刚刚开始起步的远东民族工业还不够强大,产品也往往质次价高,但是出于民族自尊心远东人都选择了购买本国民族工业产品,抵制日货,日资产业出口到远东的贸易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泥轰也就难以从远东得到足够多的出口外汇。

可是泥轰经济一直以来从远东进口农矿产品和原材料的贸易是不能停的,只进不出的话,最终的结果就是泥轰的崩溃,这种形势如果不改变的话,两国终有一战。

现在维勒安就准备从这一点下手解开这个死结。他有一个历史上不曾有过的优势,这个优势是因为几年前的一次蝴蝶效应所带来的变革。

……

在大西洋的另一侧——额,如果对泥轰国人来说,那就是在太平洋的另一侧,华盛顿国会山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面目可憎形容阴鸷的白发老头儿正在一间会客休息室里,和他的一群同事和说客聚会商议,他们提出的《白银法案》又一次在参院表决中被否决了,“白银集团”从来没有连续那么多次受挫过。

这个老头儿就是参议院外事委员会主席,哈里森。皮特曼参议员,来自新墨西哥州的著名“白银议员”。和他一起的十几个人里面,还有13个也都是西南部落基山区七州的参议员。(米国五十个州,参院共一百人,所以每个州分到两个参议员名额,因此参院的表决相对于众院来说对于人口少的州有优势——因为几十万人口的小州和一千万人口的大州都是只算两票——作者按)

众所周知科迪勒拉山系的地质构造让整个山系地区都成为了重金属元素的富矿蕴藏区——比如位于落基山脉南段的墨西哥曾经是世界第一大黄金产国,现在和未来仍然将是第一大白银产国,科迪勒拉山系在南美洲部分则形成了安第斯山脉,这个山脉则让秘鲁成为世界第二产银国,智利成为世界第一第大产铜国——所以说落基山脉在米国境内过境的这七个州,也具有和墨西哥一样性质的经济结构,即重金属矿藏的开采、冶炼、贸易在其内部经济上占到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尤其是米国当年通过美墨战争从墨西哥割让过来的富矿州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这七个州的参议员们也长期以来抱团谋取集团利益,形成了参议院中的“白银集团”,凡是有利于重金属资源涨价的议案他们都要支持。

“皮特曼,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行,总统先生和其他代表大军火商利益的集团都不支持我们,和军方亲善想要打压墨西哥人的那些人也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的《白银法案》什么时候才能通过!本来去年6月份的年中表决是我们最有利的时机,唉,结果都拖到现在了。”蒙大拿州参议员史密斯。怀恩叼着大雪茄在那里嘟囔着抱怨。

“要我说,当初我们就不该惹墨西哥人,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表态,也比现在因为当初匆匆表态陷入被动要好。”另一个议员失去了耐性。

“你觉得可能么?当初罗斯福满脑子想的都是害怕胡佛那头猪找战时借口恋栈不去,墨西哥人这种纤芥之疾当初他怎么会往心里去。”

“好了!安静一点,现在不是声讨卡德纳斯和罗斯福那两个混蛋的时候,想想看对策吧——大家觉得,我们在收购白银对银本位国家出口市场的挤占效果上再多做做文章怎么样——就算我们撇开墨西哥,仍然坚持不收购墨西哥的白银,但是我们可以从远东市场上收购。现在远东的蒋校长搞的什么废两改元改革让远东的出口贸易有所增加,进口却一直不多,我们不能让远东人继续入超下去,我们需要他们购买更多的米国货!现在一银元的官价汇率大概折合18美分,如果我们按照25美分的价格收购银元的话,那么远东商人看到这个差价就会疯狂地把银元卖给我们,想想看——也许只要一年,他们手头就没有足够的可以在国际市场上向其他国家购买货物的银元了,只剩下账面上看上去更多的美元,但是如果他们持有的是美元,那么他们就只能向我们美国买东西,因为英法德日不一定肯接受他们用美元结算贸易,就算愿意的话,大规模使用也会让美元在外贸市场上贬值,远东人一定不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美元贬值的,所以他们只能买米国货——我们也就控制了远东市场,我们应该向参院多多宣扬白银法案对刺激对远东倾销出口上的优势。”

“这个主意不错……也许下次辩论的时候我们可以试一试。”

于是,皮特曼又去做了一次尝试,结果却依然失败了——力主压制墨西哥人的议员们很轻易地就指出,如果在远东高价收购白银的话,墨西哥人也会把白银出口到远东去,最终对墨西哥白银的封锁也就失去意义了,为了惩戒卡德纳斯,必须保持全球银价的低迷。皮特曼声嘶力竭全说了许久,却依然不得进展。

说道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远东蒋校长的一项改革:从1933年远东的蒋校长就开始了废两改元的货币政策——废弃从前清开始就遗留下来的银两,改用银元。银两是远东历来通行的货币单位。近代,银元广泛流通,形成银两银元并行流通的局面。1917年虽有倡废两改元之议,迄未实现。1933年3月10日,国敏政府财政部发布《废两改元令》,规定所有公私款项收付、契约票据及一切交易、一律改用银币,不得再用银两。原定以银两收付者,按照地区的不同按照不同的详细规定进行汇兑。持有银两者,可由中央造币厂代铸银币,或在中央、远东、交通3银行兑换银币。

可以说,废两改元是一种银本位和法币制改革的折衷,它既保持了国内贸易的流通性,又保持了本国货币一定的国际购买力——毕竟以当时远东的经济实力和武力后盾保障,你使用银元在国际市场上还是可以买到不少东西的,但是如果使用法币的话,则只能保障国内经济的流通性,但是在对外贸易方面,则会形成一项硬通不足的灾难——因为外国人只会把法币当成一张废纸。你拿着没有任何含金量的法币和远东的政府信誉,别人什么都不会卖给你。

可惜,这一看上去内外兼优的改革在原本的历史上没执行下去,这是为什么呢?这就不得不提到罗斯福的祸水东引毒计。也就是前文提到的《白银法案》

在原来的历史上,罗斯福总统于1933年上台后,出台了后世臭名昭著的《白银法案》,在1929~1933的大萧条中,米国经济受到重挫,出口也严重不足,所以米国急需一项刺激出口倾销的法案。

于是米国人想到了白银——米国历来是全世界最大的白银加工大国,白银矿藏产业主要集中在西南部和墨西哥邻接的位于落基山余脉的七个州(墨西哥是白银之国,世界银矿产量第一,但是墨西哥白银一直处于被米国掠夺的状态,很少有在国内加工冶炼,往往都是矿石直接出口米国)1929年经济危机爆发前每盎司白银的最高官价是60美分,到了1932年下跌到28美分。白银价格的低迷让米国发现了一个把自己需求和出口不足的矛盾转嫁到其他银本位货币的国家的办法。

《白银法案》颁布后,米国政府花费大批的美元在国际市场上巨量收购他们可以看到的一切白银,比如从墨西哥,米国就增加了每年4000万美元的白银收购额度,用美元换白银。

这就导致了美元大量在世界范围内散步——在远东和墨西哥,也许本来含1盎司白银的银元或者墨西哥银币在外汇市场上只能汇兑40美分,但是直接把银币熔了卖银子到米国就能换50美分。于是各国的商人都纷纷开始把白银往米国卖,把美元往国内运。

如果用后世人的眼光来审视,乍一看米国人的这种做法似乎没有什么大阴谋在内——这主要是七八十年后的后人已经习惯了把美元当做了国际硬通货币来看待,在后世人眼中,美元和金银是一样的,他们已经被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桎梏禁锢到习惯了。

但是在当时而言,这一措施导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些银本位国家的银子都被收购后,换来了一堆美元,就单个卖银子的交易商人来看他们是赚了的,但是从整个国家来看就不是了——当你持有金银的时候,你可以向全世界任何国家进口你需要的物资,但是当你持有美元的时候,你就只能从承认美元作为结汇货币的国家进口物资了——当时美元还并没有想当然地拥有世界货币的国际地位呢。这就导致了米国出口得到了疯狂的复苏,而英法德日的出口至少在原来的银本位国家受到了压制。

在白银集团诸多提高银价和推动《白银收购法案》的理由中,“远东市场”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他们一方面认为,远东是当时仍然使用白银作为货币的大国,有大量的白银积累(虽然远东政府在1928年就要求放弃银本位,但由于远东国内银行的抵制和国内使用白银做货币的习惯,远东是当时唯一一个事实上仍然坚持银本位的大国(见《远东敏国货币史资料》第2辑)。)又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提高了银价就提高了远东的对外购买力,给米国商品开辟了广阔的市场,可以销售掉米国过剩的汽车和小麦,有助于米国摆脱当时的经济危机。另一方面认为,提高银价可以借此打击远东的工业,削弱远东商品与米国商品之间的竞争,因为银价低导致远东的购买力低,远东人只能购买本国的便宜货,促进了远东工业的发展,而减少了米国货在远东的销售,从而使远东成为米国“在世界市场上最具有破坏力的竞争者”。

在当时,哄抬银价的效果就和后世哄抬软妹币汇率一样可以起到压制远东工业自主发展的势头。提高银价将使远东货币升值,增加远东工业产品的成本,削弱远东产品的竞争力,从而有利于米国的企业家和农民。当然,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如果没有维勒安的出现,《白银法案》出台后的34、35年内,远东大国的出口贸易额重挫为33年废两改元高潮时的80%和76%,进口贸易则重挫到77%和68%,大量的工商企业倒闭,例如在1935年,尚海就倒闭了1065家工商企业,全国银行倒闭或者停业20家,当时远东最大的产业纺纱业,开工量仅为《白银法案》出台前的40%(史实数据),“黄金十年”发展起来的民族工业就此凋敝不堪。就连米国国务卿赫尔的属员,远东司司长也承认“我们收购白银的做法快要把远东人的血肉绞干了”。

《白银法案》的本质,就是把全世界所有之前采取银本位制度的国家绑上米国的出口战车,把他们本来会用于进口英国货法国货德国货泥轰货的贵金属统统变成只能买米国货的美元,虽然一开始看上去给出去的米元比当时的官价汇率更多,但是架不住米元是可以源源不断地印出来的啊——这才是米国数百年来追求的千秋国本,万世皇基。

在后世,当萨达姆于2001年布什上台后宣布改用欧元结算伊拉克石油出口后,米国就兴师动众不惜捏造借口斩尽杀绝;当泥轰国首相刚刚和远东国谈论东亚货币自由汇兑,提议的首相就立刻下台,换上一个总挑动钓鱼问题的右冀正客,最好远东仇杀永世不休,远东外贸永世需要美元这个交易媒介。因为米国不能容忍地球上存在不使用美元结算国际贸易的国家的存在。

可以说,1929~1933的大萧条是二战的根本渊薮,但是《白银法案》则是二战的催化剂,它把米国的国内危机全部转嫁到全世界其他地区,催化了亚欧大陆的崩解,当一个本来有可能被所有工业国公平竞争的市场被米国用汇率武器独霸后,也就只剩下武力的手段去瓦解这个金融帝国了。

当然,在原来的历史上,《白银法案》出台后,英法日在远东这个原银本位制国家的出口虽然很受打击,但是元首却成功地乘虚而入,从1933年到1938年,德国提供了远东国最大量的军火和工业产品,这里不得不佩服元首首创的“以货易货”的外贸模式——在双边而非多边的外贸中,绕开任何结算货币的中介,直接谈论武器换资源、工业品换食物的贸易模式,成功绕开了两国结汇美元不足的问题。“五大主力”、“德械师”都是靠着这种绕开米元以货易货的“原始贸易”建立起来的。后世的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也靠着这一招擦边球,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不使用美元卖石油而又成功在米国犹大银行家手下活下来的国家元首。

……

说了那么多,我们来看一看维勒安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现状——托维勒安的背后毒刀的福,现在的墨西哥总统卡德纳斯在1932年底就完成了在原来历史上1938年才开始的矿产资源国有化。甚至还因此与米国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在德国志愿军的帮助下让米国陆军吃了个暗亏,也因此提前6年与米国彻底交恶。

那么,米国的《白银法案》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被通过的土壤基础了,须知墨西哥才是白银之国,谁控制了墨西哥,谁就控制了世界白银的三分之一——在原来的历史上,墨西哥银矿都在米国人手上,他们可以随意定价,但是现在这些银矿已经被墨西哥方面国有化了。在原来的历史上,1938年之后米国为了敲打墨西哥,压制墨西哥得到工业设备进口的能力,切断了从墨西哥采购白银的工作,并且大量抛售前几年买入的白银以暂时压低国际银价——米国希望墨西哥既得不到足够的美元买外国炼油厂、冶金厂的设备,墨西哥自产的白银也卖不出一个好价钱,这样就能让墨西哥收归国有的采矿、采油行业因为缺乏后续的冶金、炼油设备而被卡住脖子,不得不重新低头哀求米国。但是现在,鼓动《白银法案》所需要执行的策略显然和打压墨西哥所需要执行的策略背道而驰。

所以,那个在后世流毒数十年直到被布雷顿森林体系所取代的《白银法案》,因为米国对墨外交策略的变化,被维勒安的毒计硬生生地掐死在腹中,成了一具难产的死胎。那些诸如“白银议员皮特曼”为首拼命鼓动白银法案的犹大银行家们声嘶力竭游说两院,却不敢公然支持米国加强与墨西哥的合作。

直到多年后,当元首回顾自己取得胜利的经过时,仍然盛赞维勒安在中美洲的布局才是帝国最终取胜最关键的一环——尤其是挑动美墨交恶所带来的价值,超过一千个师的兵力。因为正是那个布局打断了米国的千秋国本万世皇基。否则的话,说不定在后来的战争中,帝国要面对的就是全世界持有美元作为唯一结汇货币的中立国的资源对盟军的无形支援了——到时候,你拿着马克在那些中立国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拿着米元却可以畅行无阻,将会导致帝国事实上是在和所有轴心以外的整个世界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