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过后，言思宁很快从唇妆花掉的苏瓷身上离开，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吃了再看。”
苏瓷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拒绝言思宁的提议。
没有了应酬，苏瓷是典型的食不言饭不语，从拿起筷子，再到放下碗，期间没有任何语言，气氛安静得连筷子不着意打在碗里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晰。
言思宁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还没有说合不合胃口。”
苏瓷微微颔首：“可以。”
话说得也不敷衍，但绝对算不上认真，言思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状似诚恳地点头，只是眼底的笑容出卖了她的心思：“那我争取，以后做一点极和你胃口的。”
苏瓷按住了她的手：“我来吧。”
言思宁稍稍抬眼，耳边的头发就这样滑落了一缕：“你来什么？”
这话问得有点古怪，但苏瓷知道意思，抿了抿唇：“我来收拾。”
言思宁见状，便真的把手里的碗碟放下了：“那就交给你了。”
苏瓷面无表情地起身，迈入厨房之前，又稍稍顿足，用可以穿透人心的声音说：“你想太多了。”
言思宁洋洋地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对方的背影：“看到你家的冰箱，我真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现在看来，我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你。”
苏瓷进了厨房，自己就闲了下来，言思宁便抽空走到外面的院子，观察一下两只狗的情况。
两只狗正在狗窝里躺着，见到家里来了生人，既没有充满敌意地乱叫，也没有兴奋地伸出爪子把你扑倒，对视的时候，仅仅打招呼一样地摇了摇尾巴。
很好。
言思宁心道。
苏瓷将海绵沥干水，擦手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言思宁，在厅内巡视了一圈，同样不见她的影子，确认不在家里，才出门找她。
结果发现言思宁还真的在院子里，只见她躬腰，摸着两颗狗头，看到自己时，嘴边的笑意逐渐扩大：“这两只狗还挺乖的。”
苏瓷见自己多虑了，走到她的身边，打开手边整齐地放满了狗粮的柜子，逐一地告诉她两只狗的食量习惯，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言思宁笑：“听你说得这么仔细，也没见你真的按时下班，回来照顾。”
苏瓷充耳不闻，只道：“这几天麻烦你了。”
“说麻烦的话，你还是多照顾自己一点。”言思宁说的是真话。
“我这几天不在，你要是嫌来回跑动麻烦，可以在家里住下，二楼有客房，我等下把门卡给你。”
既然苏瓷主动提出来，她说：“我现在跟你去拿吧，时间不早，也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我明早七点过来接你。”
后来，拿到了对方递来的门卡，言思宁特意地看了一眼门卡上面的图案，然后低低地笑出了声：“卡片上的小花，很可爱。”
许是言思宁靠自己太近，苏瓷并不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屋。
*
第二天早上，言思宁如约过来接她，看着苏瓷将手里二十寸的拉杆箱放进后备箱，完全不需要自己帮忙：“就这么一点行李？”
苏瓷自行拉开副驾驶门：“可以走了。”
但言思宁没有立即上车，从后排位置拿出一个纸袋，递给了她：“起得太早了，想你也没有准备早餐。”
明明是一个很暖心的举动，但接过的时候，苏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谢的意思，说不出来，不想说，不会说，只是偶尔地通过后视镜看言思宁一眼，然后目光又瞟到了别处。
言思宁正戴大大的墨镜，除去嘴边始终愉悦的笑意，无法清楚更多的细节。
“你是要等到进了机场再吃吗。”
黑洞洞的墨镜下，是言思宁观察入微的眼。
苏瓷才慢慢打开了纸袋封口，面包是新鲜出炉的，但她的声音并没有被这样的热气捂暖：“我发现，和你接触最多的，不过是吃。”
“听说俘获一个人的心，先要俘获她的胃，”言思宁笑意嫣然，“我便想验证一下，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瓷没有被她的话逗笑，反而有些抵触：“如果让我给一个建议，你应该从别的地方下手。”
言思宁在红路灯口停了下车，扭头，颇有兴致地问：“不妨说说看。”
苏瓷抿着唇，不应。
言思宁取过纸袋，从里拿出了一盒鲜牛奶，撕开口，插好吸管举在手边：“那从体贴的方面入手，你觉得怎么样。”
苏瓷看着她拿牛奶的手，尾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冰凉的声音如同一潭深井里的水：“你并不够体贴。”
言思宁觉得苏瓷说得也是，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照顾她，她鲜少需要在意别人的感受，就此打消了念头，同时踩下油门：“那就算了。”
去机场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将手上的面包吃完，时间绰绰有余。
结果，苏瓷硬是把所有时间让给了这顿早餐，不开口多说一句话，言思宁也没有尬聊的打算，随手选了首舒缓的音乐，开始播放。
冷淡的氛围被柔和的音乐包裹，路上的氛围还算不错，等车在路边停好，苏瓷才说了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我先走了。”
推了一下车门发现，没有解锁。
“就这么走了吗？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吧。”言思宁摘下了眼镜，镜脚抵在下巴上，侧着脸，懒洋洋地问。
苏瓷没有说话，因为知道言思宁会给出提示，只见她先点了一下自己的侧脸，然后又改成了嘴巴，勾了勾手。
苏瓷静坐原地，无动于衷。
两人陷入了僵持。
大约过了一分钟，苏瓷才不悦地皱了皱眉：“迟到的话，我不会给你批假的。”
言思宁很快笑了，出乎意料的：“好好，你赢了。”
结果，苏瓷刚要推门下车，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拉住手腕，紧接着，言思宁在她的唇上，蓄意地叠加上另一个色号的口红，但又顾及到唇妆会花掉的可能，只是轻轻地啄了一下。
言思宁随后松开了手，把身体正了回去，愉悦地眯起眼睛：“路上小心。”
苏瓷一言不发地推门下车，拿走了行李。
言思宁见着她进了大厅，重新戴上墨镜后，驱车离开。
而苏瓷，就站在绿植后的不远处，看着那台红色车影淡出自己的视野。
然后，转身。